2019年9月15日 星期日

義炭-小秘密

義炭
你收到的題目-小秘密

你收到的大綱:義勇心中有一個小祕密,他從沒想過要告訴任何人,直到炭治郎出現


正文


清冷的月光穿透過臥室門上的和紙,銀光被溫柔的模糊,逸散到室內的空氣裡,一點一點灑落到閉眼躺著的男人身上,輕撫他皺起的眉眼,似乎在邀請他進入沉眠,然而男人並不領情,反而因為光線的刺激而更加清醒,他猛地睜開雙眼。


夜半三點,他又失眠了。


義勇盯著天花板,微微急促的呼吸讓他心臟咚咚地跳響,在寂靜的夜裡更為明顯,許是因為剛剛留下的冷汗,他感到口乾舌燥,於是撐起身體,打算起身。


去喝杯水吧。他想。


義勇有一個小秘密,那就是——他時常失眠。


失眠的原因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理由,不過是做了噩夢罷了。噩夢的型態很單一,連綿的血色,滿地的白骨,空曠寂寥的世界裡,他跪在錆兔和鳶子的屍體前,痛苦的道歉。


因為太痛苦了,所以總是會淚流滿面的醒來,不能呼吸。


罪惡感總是折磨著他,也許說出來、或是尋求藥物幫助會輕鬆一點,但他從沒想告訴其他人,因為這是他的罪,輕鬆一些的路線是不允許的。本來以為會就這樣一直下去,直到死亡的終點,但卻因為炭治郎的話語而得到了拯救。在他想起了錆兔巴掌的那一天,他就不再做類似的夢了,睡得很安穩。


然而最近幾天,他又開始失眠,不外乎是夢境重新席捲而來,只是主角換成了別人。


義勇拿起水杯仰頭一灌而下,冰涼的水劃過食道進入肚子裡,讓他的逐漸平靜下來,但思緒卻依然渾沌,腳步不知不覺地向右轉,來到炭治郎的房間門口。
雖然知道是假的,但想到剛剛夢裡的場景,心中的不安仍如潮水般上湧,雖然在這個時間點擅自進入他人房間實在奇怪,但是……


就確定一下就好。


義勇拉開房門,拉門劃過地板的聲音讓寂靜的黑夜多了點動靜。義勇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,不意外的看到炭治郎正安穩的睡在房間中央,他緩緩地靠近跪坐到被褥旁邊,伸手探到炭治郎的鼻子底下,順利的感受到淺淺的呼氣。


太好了。
義勇鬆了口氣,收回手,覺得輕鬆許多。


沒有睡意,也不想回去房間,義勇靜靜的坐在一邊,看著炭治郎開始發呆。


睡眠中的炭治郎嘴唇微張,淺淺的呼吸吐氣,柔軟的臉頰一鼓一鼓的,似乎是覺得有點熱,炭治郎的腳胡亂的踢了幾下,把被子蹬開,包裹著白色繃帶的手臂露了出來,在昏暗的光線下特別顯眼。


是昨天做任務時留下的傷,所以他們才會在藤之屋停留了兩天,而不是立刻回到總部。


義勇輕輕地替他拉好被子,凝視了炭治郎一會兒,才起身離開。




結束早上的晨練後和義勇先生一起吃早餐,本來是開心的時光,但炭治郎現在正心不在焉的戳著盤子裡的菜,苦惱的皺著眉,原因不外乎是面前一臉恍神差點把整瓶醬油加到味增湯裡的男人。


最近的義勇先生精神很差的樣子,但是問他原因卻只會說沒什麼、不用擔心之類的話,黑眼圈卻越來越重了,這樣下去對身體很不好的!炭治郎氣鼓鼓的鼓起臉頰,決定發揮長男力,用毅力讓義勇先生開口。


好!既然決定了,那麼就加油吧!加油!炭治郎加油!今天下午的訓練結束後就開始實行!


義勇茫然的看向握緊拳頭眼睛放光盯著他的炭治郎,身體竄過一陣惡寒。



天色暗了,結束一天任務的義勇回到家,意外的在家門口看到人影。


「炭治郎,你怎麼在這裡?」


「啊!義勇先生,歡迎回來,我來給你做晚餐。」
少年回過頭露出驚喜的笑容,手提著兩包青菜魚肉,輕快的說。


不用了。」


「請不要客氣!」
沒有聞到義勇抗拒味道的炭治郎知道他不是真的要拒絕,露出了閃亮亮的笑容,跟在義勇的後面進入了屋子,然後自動摸進廚房,熟練的開始擺弄各種器具,不一會兒香味就飄出來了。


……
沒事做的義勇只好坐到餐桌前,微妙的覺得哪裡不對。


「請用。」
炭治郎的動作很快,沒多久就把香噴噴的食物端出來了,義勇瞪著桌上的鮭大根,這是自己的師弟擅自使用他的廚房做出來的東西,然後……他忍不住誘惑夾起來嘗了一口。


「怎麼樣?義勇先生!」


嗯。真好吃。
燉煮的蘿蔔和鮭魚的鮮甜融合在一起,讓人欲罷不能……
不對不對,他是要叫炭治郎回去。


還沒等他開口,炭治郎立刻握拳堅定的大聲說:「在義勇先生願意說明最近為什麼精神不好前,我都不會回去的!」


……
義勇拿起碗,把剩餘的鮭大根都吃掉了。




義勇再次感受到炭治郎糾纏的毅力,少年一邊追著他,一邊順便把家裡打掃了個遍,邊打掃還會邊注意他還在不在,然後時不時冒出義勇先生你現在想說了嗎之類的問句。


之前已經被炭治郎纏過一次的義勇,本來以為自己的抗性能提高點,事實上卻不到幾小時他就想放棄了,義勇眼神死的看著炭治郎充滿活力的說出:「因為我想知道義勇先生為什麼睡不好,所以請讓我在一旁看護!」然後熟門熟路在房子裡找到備用被褥並拿出來鋪在他房間的炭治郎,義勇提不起一點精神抗議。


「炭治郎,為什麼要管我呢?」義勇看著炭治郎忙忙碌碌鋪床的背影—他已經把義勇的鋪好了,現在正在鋪自己的—困惑的問。


「诶?」炭治郎停下正在鋪被子的手,回過頭看向義勇:「對不起,義勇先生是覺得我干涉太多了嗎?但是……


「不是。」義勇打斷他的道歉,語氣有點急促:「我的意思是,你……」他頓了一下,認真的組織語言。他並不是不會表達自己的意見,但在照顧到對方的情緒下說出一段話,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如此在意一個人會因為他的話語而做出什麼反應,這種情緒實在是久違的新鮮。


「我是說,你完全不用那麼操心我的事,也不用這麼麻煩,放棄自己的休息時間,在辛苦的訓練之後,還來照顧我。」


炭治郎歪了歪頭,轉過本來背對義勇的身子,慎重的面向他跪坐:「義勇先生,為什麼會認為我會覺得麻煩?」


因為,這只是小事。」
睡不好什麼的,只是小事。你的時間,可以拿來陪妹妹,和朋友們上街逛逛,而不是拿來陪我。


他沒有講得很清楚,但炭治郎卻聽懂了:「但是,這對我來說不是小事。」少年認真地盯著他,目光澄澈清亮:「義勇先生是我很重要的人,您身上發生的事,對我來說都不是小事,絕對不是浪費時間,義勇先生精神不好,我會很在意,也會很難過,聞到義勇先生悲傷的味道時,這裡」,炭治郎拉住他的手,放到自己的心臟處,「會覺得心痛。」


義勇睜大眼睛,張了張嘴,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。


少年那直白又純粹的話語,彷彿一道光,直射他的心底,酒紅色的眼裡盛滿了關心,溫柔的情感化作暖流,從掌心傳遞,一直匯聚到心臟,變成暖暖的、支撐靈魂的東西,讓他啞口無言,似乎一開口,就會有什麼從眼眶湧出來。


你這孩子真是的,如果不舒服,就要說呀!
他想起姊姊以前也在他感冒的時候訓斥過他,那不過是個小感冒而已,只要多喝熱水很快就會好的那種,但姊姊還是擔心的擁抱他,忙前忙後,只為了讓他舒服一點。


笨蛋,會冷就說出來!
剛到麟瀧那裏學習劍術的他,因為不想添麻煩,晚上冷也不說,錆兔和麟瀧師傅發現後邊罵他邊幫他的床加了好幾條被子,結果變得太熱。


啊啊、像這樣因為擔心他、在意他,就連小事都不停追問的人……
是多麼,珍貴的存在呀。


「我做噩夢了。」或許是手心傳來的溫度太過燙人、或許是夜晚太過寧靜滿好、或許是在胸腔激盪的情緒,他不知不覺的就說出口:「是很可怕的夢,你死了,只剩我一個人,我還是誰都保護不了,什麼都做不到,就跟錆兔那時候一樣。我害怕重蹈覆轍。」他其實已經習慣做惡夢這件事了,但習慣了,不代表就不覺得可怕,只是因為沒有可以撒嬌的對象了,所以才拼命安慰自己不可怕,漸漸的連自己都信以為真。


炭治郎靜靜地聽著義勇吐露心聲,義勇先生總是帶著一張冷冷淡淡的臉,就算受傷或難過,也依然如此,他挺直的背脊是如此堅定,像是一把帶著寒芒的利劍,又像永不折斷的鋼,冷肅的面容和精湛的劍術是他的標誌,身為鬼殺隊的水柱,是基石一般的存在,似乎沒有甚麼可以阻擋他,受到鬼殺隊員們的害怕與尊敬。然而,義勇先生實際上卻是個溫柔的人,他會為了摯友的死去哭泣,會為了沒救到人而自責,會用身體擋在他面前,喜歡貓狗,也喜歡青山綠水。


如果能幫你背負肩上的重擔就好了。他總是這樣想。


如今他對著自己,願意說出自己軟弱之處,這讓他感到既心疼、又高興。



「不會的。」炭治郎輕輕抱住義勇的頭「如果不是義勇先生,我肯定走不到這裡,搞不好早就死掉了,上次的任務也是,如果不是義勇先生拉住我,肯定不止一道擦傷那麼簡單,會受更重的傷,還有義勇先生救下的那對夫婦也很感激你,幾天前還寄了感謝的禮物過來……」他頓了一下,又繼續說。


「我不能保證自己不會死,但是我會努力變強的,強到能保護自己,義勇先生也肯定能再變強的,我們會打敗無慘,結束悲傷的鎖鏈。」


「哇,對不起,竟然說這麼狂妄的話


「不,你說的對,我們會贏。」義勇扣住炭治郎的腰,深深吸了一口氣,緊緊的回抱住。
我會保護你的,無論如何都會守護住,再也不會失去重要的人。
再也不會失去……家人。


兩人靜靜地擁抱了一會兒,隨後他們躺到鋪好的床舖上熄燈睡覺,完全暗下來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,但在被褥下兩人的手緊緊牽著,對方的存在令人安心。


「哪,義勇先生,我唱安眠曲給你聽吧?小時候睡不著的時候媽媽常唱喔,禰豆子也很喜歡呢。」
炭治郎的聲音響起來,看他沒有反對,便開始輕柔的哼起歌來。


綿綿小山上的小兔子
為什麼耳朵那樣長
因為小的時候兔媽媽
吃了樹上的長葉子
所以他的耳朵那樣長……


……
微妙。義勇想。
整首歌全部跑調了,縱使他沒聽過原曲,也可以猜出原曲應該不會是這種奇妙的音階……但是歌聲裡的情感很溫暖,炭治郎的手也很溫暖,讓他不知不覺的就閉上眼睛,昏昏欲睡。


月光悄悄的爬上臉頰,不過他不會再被驚醒了。
今夜會是一夜好眠吧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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